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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奏||博晴||原著向

这个熟悉的文风!坐内场前排给博雅聚聚打call!

长庆子:

上课摸鱼复习原著后的脑洞




前情详见梦聚聚的《晴明取瘤》




OOC、语死早、死逻辑、胡言乱语




不说了,我要去给我爱豆疯狂打call了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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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坐牛车之内闭目养神的贺茂保宪,睁开眼睛,垂眸低望。原本伏在他腿上小憩的黑色猫又,起初只是突然支棱起耳朵,警觉地望向前方,牛车慢慢行驶,沙门却越发躁动,前肢低伏弓起腰背,从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嘟哝,瞳中幽绿好似燃烧的鬼火。


 


“你也发现了?”


 


贺茂保宪笑容可掬,抚顺着沙门的脊背,自言自语般地低喃:


 


“看样子今晚可安生不了了。”


 


他倾身掀开车帘,沙门一跃而出,腾空之时在瞬间燃起的粼粼鬼火中化身巨大黑虎。贺茂保宪不紧不慢地走下牛车,黑虎盘桓至他身边,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他垂在身侧的手,他便顺势亲昵地抚摸它的后颈,笑得既无奈又从容。


 


“我们去看看,究竟是何方神圣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。”


 


“哎……真是麻烦。”


 


黑衣阴阳师眸中精光转瞬即逝,他看向猫又注视的方向,目光尽头,宏伟的朱雀门像一颗罂粟,在黑暗中独自静默,又暗自骚动。


 


此时正值夏末秋初,深夜之时,清风徐来,暗藏秋意格外凉爽,贺茂保宪斜坐在黑虎的背上,思绪游离着想到若不是要去探查,这般乘风夜游倒也风雅。黑虎无声踩着月光,离朱雀门越来越近,贺茂保宪收拢起思绪神情越发凝重,他竖起右手食中两指轻声念咒,隐起自己和式神的身形、气息,他们走入巨大的城门,像是走进另一个世界的入口,不见天日的阴冷加诸于身,他们走进阴影,又被阴影吐出来,沙门迈进月光的一刹,贺茂保宪微微睁大眼睛,嘴角一贯的笑容都因隐约的兴奋和紧张而生动起来。


 


“这真是……”


 


 好大的阵仗。


 


寻常人眼里的朱雀大街,此刻同平时并无两样,深夜里独自宏伟庄严,笔直地横贯这座城池的中心,街上空无一人,寂静得仿佛被从世界之中切割开来。事实上,在贺茂保宪眼里,此刻的它的确是被从人世中切割而出,清风至此都鬼气森森,拂身而过留给他的只有切肤的阴冷,月光之下一片空白,道路两边的阴影里却是热闹非凡,无数鬼怪蛰伏在那里,拥挤着,吵嚷着,推推搡搡,叽叽喳喳。


 


“喂,你这女人哪里来的,一边去,别老绕着我飞。”


 


“妾身是本地人士。”


 


温言细语,红妆点点,本该弱质纤纤,却只剩头颅没有躯体。


 


“远野!”


 


“播磨乡!”


 


“谁问你们了!喂!别落在我肩膀上!”


 


这是一只巨大的山男在愤怒地驱赶身边的死灵和飞头蛮。


 


“叽叽叽叽……!”


 


“喳喳喳喳……!”


 


这是寺清手在和入内雀讨论怎么效率更高地拆寺捉木报复“那男人”。


 


“啊……恨啊,比我美貌的女子都不得好死!”


 


“啊……恨啊,天下男子皆负心,杀掉他们!”


 


“哎?丑时参你头上的蜡烛还挺好看的。”


 


“是嘛…呵呵,普通的白蜡烛而已,桥姬你这件小袖是生前自己做的么?”


 


“是啊是啊!”


 


这是两位貌美却可怖的女子在欢欣地交流着装衣饰。


 


青的、黄的、红的、白的,一条腿、两条腿、三条腿、无数条腿的、一只眼、两只眼、三只眼、无数只眼的……奇形怪状、千奇百怪,饶是贺茂保宪从小到大看了无数次妖魔鬼怪,遇到了好几十回百鬼夜行,但种类如此繁多、令人眼花缭乱的妖物大汇集还是让他心中一惊。


 


这简直比老头子的妖物图鉴上画得还多。贺茂保宪暗自咋舌。他们到底是因为何事,不约而同地聚集于此,冒着被阴阳师、法师、僧督、僧正发现的危险,潮水般拥挤在这朱雀大街的阴影里。


 


“怎么还没来……”


 


“怎么还没来?”


 


“我可是从长野赶来的”


 


“那位大人不会失约吧?”


 


“不会吧,他可是和朱吞大人约定的。”


 


“料他也不敢。”


 


“敢失约就吃掉他!”


 


“吃掉他!”


 


贺茂保宪听到最多的就是类似的揣测怀疑与可怕的互相安抚,他越发好奇,意识到他们奔赴的是一场深夜宴会,千里迢迢,不辞辛苦,千万灵魂的躁动震荡起空气,不过因为主角尚未到场。他目光灼灼,让沙门放慢步伐逡巡在月光下的朱雀门前,非要同这些鬼怪一同等待,瞧瞧到底是谁有这个本事,让那么多鬼怪不为寻衅滋事,只为他一人。


 


“来了!”


 


“来了!”


 


候在二条大路的鬼怪们突然远远地欢呼起来,引得吵嚷声突然暴涨,所有鬼都循声望向二条大路与朱雀大街的接口,贺茂保宪也跟着扭头,瞧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朱雀门前。


 


嚯,还是个熟人!


 


来着身材高大,头戴乌帽,身穿直衣,站在明亮透彻的月光下无所遁形,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。他显然一副被大街两侧这“鬼山鬼海”的壮阔场面震住的样子,下意识地侧过头去,目光仓皇地寻找。这是习惯性的动作,年深月久留在身体上的记忆,好似他身边应该站着一个人,只要他的目光寻到他,哪怕只是一片熟悉的衣袂,他都能稍安下心,在这可怖的地界强作出体面的镇定来。


 


然而那人缺了席,他意识到了这一点,英挺的面孔上浮现出稍显孩子气的懊恼。贺茂保宪也奇怪于这份缺席,目光四处网罗,意外地在鬼怪之中瞧见了一抹出众的白,安安静静,不动声色,像片神明疏忽下遗落人间的雪。


 


晴明?不对……这个感觉……


 


贺茂保宪在心里嘀咕,手上动作却干脆利落,在半空之中连笔画出咒文,那抹白色便翩然而至,虚晃如雾,直接穿过鬼群,来到他面前。


 


侧坐在黑虎背上的黑衣阴阳师并没有脚踏实地的打算,就这么俯身凑过去,与之四目相对。是安倍晴明的容貌没错,清俊秀丽,眉眼隐露妖媚狡黠,目若点漆,瞳孔却没有半点焦距。贺茂保宪端正回坐姿,居高临下,“安倍晴明”在与之四目相错之时眸中清亮光华便瞬间回归。他抬头,语气凉凉地开口:


 


“保宪大人,您还是这般喜欢不打招呼就直接控制别人的式神。”


 


“师弟好兴致,只派个式神来看热闹。”


 


贺茂保宪双手抄进宽袖,皮笑肉不笑地回应,“安倍晴明”刚想要驳他两句,道路两侧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便由远至近地涌了过来,惹得沙门忍不住低吼一声。


 


“博雅大人!”


 


“博雅大人!”


 


“您来啦!”


 


“等您很久了!我可是从鹤羽岭来的!”


 


“我从阿倍原来的!”


 


“浅涧山!”


 


“请您吹笛吧!”


 


“就等您了!”


 


呼声高点之上的源博雅显然没想到自己那么受众鬼欢迎,一时间不知所措,跑不是,不跑也不是,而两边的鬼怪们殷勤地向前拥挤,鬼头攒动,之间夹杂着诸如“让一让呀我还没见到大人长什么样子”、“别挤!我的头都快被你们挤掉了!”、“我看到了!我看到了!”、“啊……没有我家良人英俊”的闲言碎语,它们像驱光的游鱼一般,都想靠得更近一些,场面一度失控。


 


“安静一些。”


 


就在贺茂保宪认真考虑现身拉他一起跑路的关口,一声清喝让骚动不已的鬼群立即安静下来,声音不大,甚至带着些稚嫩,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生脆音色,却丝毫没有消减主人的半点威严。贺茂保宪与“安倍晴明”一齐循声望去,只见不远处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人影,一轮明月映照在他身后,那人凭空而立,却一步一步恍若踩着并不存在的阶梯走到源博雅面前。唇红齿白,童子装扮,气质风流好似贵族公子,但贺茂保宪知道,这可是位举足轻重的主儿。


 


朱雀门之鬼,朱吞童子。


 


朱吞童子朝源博雅露出礼节性的笑容。


 


“您果然是位守约之人。”


 


他环顾四周,锐利的目光横到哪里,哪里的鬼怪就下意识屏气噤声向后退去,目光扫到阴阳师与式神隐身之处时顿了一下,却毫不在意地掠了过去。朱吞童子轻笑着煞有介事地问道:


 


“安倍大人怎么没同您一道前来?”


 


“你们之中和晴明结怨的不在少数,我不能让他们伤害我的朋友。”


 


结界中的贺茂保宪瞥了“安倍晴明”一眼。


 


“那你来干嘛的?”


 


“我来听博雅吹笛子啊。”


 


被点名的人理直气壮到贺茂保宪无言以对还不罢休,又补了一句。


 


“虽然他吹的曲子我肯定听过,但实在不想错过……”


 


“……”


 


那边朱吞童子还在跟源博雅寒暄。


 


“您一人前来赴约,在下不胜感激,只是不曾料想您未乘牛车,连仆从都未带……”


 


说到“仆从”一词时还有意无意地朝结界处瞟了一眼。贺茂保宪和“安倍晴明”闻言相视,目光接触的一瞬间就心照不宣地在心里把“仆从”这个帽子扣到了对方头上。


 


“等您走到罗生门结束吹奏在下备辆牛车送您回去好了。”


 


“不……不用,我自己走回去便好。”


 


源博雅摆手推辞,那辆涂着黑漆、镂金绘龙的豪华牛车他实在消受不起,何况拉车的还是直立而行的巨大蛤蟆,深夜之时也太过招摇了。


 


“既然如此,那就请您吹笛吧。”


 


朱吞童子点头致意,身形渐渐隐退于月色之下,消弭于无形。源博雅抬头望了眼悬在夜空的那一轮明月,清清皎皎,光华倾洒世间,是神明创世之初就赐予这片大地的包容与温柔。他从怀中掏出叶二,幼滑的笛身还残留着他的体温,他深深呼吸,横笛起势。


 


第一个音符响起,整个世界就沉静了下来,似乎除了笛声,这世间的其他声响全都远去。源博雅这个人就是这样,一吹起笛子来就全然投入,心中的恐惧都消失得干净,他走在四周鬼怪聚集的朱雀大街,像平日走在平安京的任意一条街道,从容不迫,气定神闲。笛声清亮,他把自己的灵魂都融入其中,笛声又融入月色,追寻着无意掠过的清风,世间听着他的笛声,听着他的灵魂,万千灵魂与之触碰,又飘然远离。众鬼侧耳,呼吸都刻意收敛,不像在聆听而是要把笛声装进躯体,怪异的、丑陋的、令人恐惧的躯体此刻都成了容器,笛声装进去,化作泪水流出来。


 


如此美妙的事物,它们也曾向往过,到底是为了什么,化身怨鬼冤魂,不见天日,成了如今这般面目可憎的模样。


源博雅横笛而奏,闲庭信步,走在空无一人的朱雀大街,好似月光下的领主,道路两侧的阴影里满是无声臣服于他的臣民。贺茂保宪本想询问“安倍晴明”这一场事体的缘由,但笛声一起他也无心多言只顾相闻。黑虎驮负着他,跟在源博雅身后的不远处亦步亦趋,白衣式神飘然相随,时间流淌得格外迅速,不知不觉罗生门就在眼前。


 


笛声停了,结果四周依旧寂静,源博雅茫然地手执叶二,不知为何无人出声,过了一会儿,众鬼才像回过神来似的,一时间哭声大震,悲声如云。


 


“喂……你们哭什么啊,别这样。”


 


源博雅把叶二揣回怀中,手足无措又不知怎么安慰,微蹙着眉头。


 


“太好听了……”


 


“我想起了生前美好的日子……”


 


“我的夫君啊,您在何方啊……”


 


“呜呜呜。”


 


结界中的贺茂保宪哑然失笑,摇了摇头。说不震撼是假的,这万鬼同哭场面他以前可没见过。他情不自禁地赞叹道:


 


“真是太厉害了。”


 


“晴明啊……他可比我们厉害百倍。”


 


他笑容可掬地望向站在黑虎身边的式神,而“安倍晴明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不远处的源博雅身上,又轻又软,像日出前的朝雾一般。


 


“我们以法术操纵鬼神,而他光是‘存在’就能做到这一点了。”


 


“所以,您总以为我在保护他,其实不然,是他在保护我。毕竟,他让我觉得这世间……也没有那么糟。”


 


贺茂保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站在那里的源博雅其实一直是个与世俗眼光格格不入的人。他身为贵族,却不会和歌,几乎被那个阶层的圈子排除在外,但与贩夫走卒、渔夫画师为友。身为皇室,没有架子,身在朝堂,没有心机,心地善良到在他眼里甚至有些犯傻。不过也正因如此,这个人才有这般抚神宁鬼的力量吧。


 


众鬼哭完,纷纷感到若有所失,意犹未尽,但约定就是约定,只得自罗生门出城离去,他们同源博雅告别,几位女鬼还款款而来,轻声细语,依依不舍,说着“博雅大人您可保重身体,妾身明年还会来听您吹笛”之类的话,弄得源博雅哭笑不得,不知应以何种表情。月上中天,满月之时的山中宴会也要开始了,朱吞童子邀请源博雅一同前去,他回忆起自己见过的群魔乱舞,面皮一抽,连忙摇头,推托着说自己累了需要回去休息,朱吞童子也不勉强,微笑行礼之后便随众离去。熙熙攘攘的鬼群消失,罗生门伫立在源博雅面前,他举目呆望它一时,想要让自己从这种奇妙的经历里回过神来。


 


“您若是想知道今日之事原委,请改日来土御门吧,我会让式神备上好酒。”


 


“当真?”


 


“当真。”


 


“好。”


 


“安倍晴明”同贺茂保宪点头致意就算告别,他走出结界,悄无声息地走向站在罗生门下的那个人,而源博雅像是感知到什么似的,猝然回头,瞧见自己熟悉的白衣,眼睛都猛地一亮,乳燕投林般跑到“安倍晴明”身边,却又想起了什么,板起脸来问他:


 


“晴明你怎么来了,不是不让你来的么?被那些鬼怪发现怎么办?”


 


“只是式神而已,但你是在同我说话的。”


 


“式神?”


 


源博雅眨了眨眼睛,没瞧出站在他面前笑容清浅的人同安倍晴明有什么差别,却也念及他素日的“恶劣”,犹犹豫豫:


 


“你可不要诓我。”


 


“我什么时候诓过你呀博雅。”


 


“哼。”


 


“好了,我们回去吧,天还没亮,我们还能再喝几杯。”


 


“好啊,我正想喝几杯压压惊,这可太吓人了。”


 


“什么吓人?”


 


“就是……就是那些鬼怪啊。”


 


“哈哈,你不是没有半点怕的样子吗?”


 


“我很怕的啊!那么多!”


 


……


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,不紧不慢地走在朱雀大街上,大概是要回土御门,明月逐渐西沉,月光稍黯,洒在他们身上倒格外温柔。贺茂保宪目送他们渐行渐远,忽而觉得这种画面存于世间理所应当,他垂眸低笑,抚了抚沙门的脖颈,拐入了九条大路。


 


“今夜得见了了不得的场景啊。”


 


“我们改日去找晴明师弟喝酒,听博雅大人吹笛,好不好啊沙门?”


 


“嗷……!”


 


巨大的黑虎轻快地甩着两条尾巴,慢慢地消失在了月色之中。


 


 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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